悲哀
作者：紫嵐
第二章
「飛影！！」藏馬有些訝異，因為飛影這傢伙早就不知道有幾年沒來了，一點都不想念他的老朋友，今天會來，大概也不會是什麼好事，他擔憂的想，但並未立即走向前。…………….因為處在黑暗中，他沒有發現飛影的異樣。
半坐在窗台上的飛影，曾經傲視他人的焰紅之瞳，現在卻顯的黯淡無神，一手摀著腹部血肉糢糊的傷口，一手緊抓著窗邊，強忍著劇烈的痛楚，維持生命的泉源，正一點一點的流失。
因為失血過多，眼前的世界，已經變的含混不清，搖動晃蕩。
唯一正立其中的只有那雙碧綠雙眸的主人。
他困難的張著嘴，想出聲警告藏馬，有一個恐怖的危險將近，希望他快逃，無奈身上的傷實在太重了，他硬撐也只能換出那讓他日夜思念的名字，
「藏………藏馬……….」又是一陣鑽心的痛，疼的他雙手乏力地一鬆…………….
瘦小的身軀無力地從窗台上往下落，跌進一雙柔軟、充滿馨香的手臂中。熟悉的薔薇香，再次包圍著飛影，那許久未聞到的雅香，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，讓他舒適的閉上眼。
「飛影……..你沒事吧????飛影……….」藏馬受驚的看著靠在他胸前奄奄一息的飛影，心裡慌了，
【他從未受過這麼重的傷，是誰做的好事？】他立刻喚出治療植物，焦急的替飛影療傷。
夾雜著痛心的呼喚，由遠而近，拉回了飛影渙散的神志，昏迷前的記憶，片片段段地湧入波動的腦海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「大哥哥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」一個留有一頭深紫色長髮的、亮黑色瞳眸的小女孩，天真的抬著頭問飛影，笑容甜的溺死人。
「是嗎？？大哥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ㄚ！」小女孩垮下清秀的小臉，失望的說。飛影不謝的一哼！
「大哥哥要小心ㄛ！因為………….」燦爛的笑容隱去，小女孩低了頭，紫色的長髮遮住了面容，四周瀰漫詭異氣氛，令飛影不禁警戒起來。
「呵呵呵…………..因為你所喜歡的人將會………………」小女孩瞬間不見了！！飛影一驚。
「嗚………..痛！！」鮮血自飛影的嘴角、腹部肆無忌憚的流出，他緩緩地低下頭，驚訝的睜大眼看著只到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紫色身影。
『死！！』小女孩微微側仰著頭，恬靜的淡笑著，充滿憐惜的黑眸泛出奇幻的紫光，一如她飄散的秀髮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一雙紫色的眼瞳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。
看似纖細無力的小手，卻深深地插進飛影的腹部，小女孩深藏的力量，令人為之懼怕。
「妳………..」飛影咬牙切齒，拉出腰間的配劍想快速的殺了眼前令人憎恨的小女孩，誰知………….？？
小女孩不慌不忙的唸了一些奇怪的東西，一道紫光剎那間，炸開了飛影，強烈的衝擊力，讓他騰空飛起，彈到遠方………………..。
「碰……….」飛影猛力地撞上一跟石柱，巨大的撞擊使石柱產生龜裂，應聲倒塌，揚起漫天塵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塵埃落地，飛影半跪在一顆大石頭上，右手拿著熟悉的劍支撐著，他困難的抬起頭，赫然見到小女孩已經翩然站在他面前，陰冷的魔界之風刮起，捲起小女孩的衣裙，襯著長髮，迎風飄揚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宛如被狂風吹亂的結梗花，隨風搖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嘴角噙著一抹微笑，一抹極度憤恨的微笑，不同以往的天真，小女孩殘酷的看著飛影，而飛影只是沉默地瞪著小女孩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腥紅的血，不知不覺流了遍地，構成一汪刺目諷刺的紅………………..
『死！你所喜歡的人將會死！！』小女孩再度開口，隨即轉身就走，輕巧的步伐沒留下任何足音，飛影看著，那孤單的背影，隱隱散發出一股窒人的憎恨和強大的妖力，壓的飛影喘不過氣來，使他陷入無止境的混亂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在一片混沌中，一道無干擾的聲音響起，直直敲入他的心房，毫無障礙…………
「你喜歡的人將會死……………….」…………………異常的清晰………………
「將會死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」…………………詭異的迴盪………………
「將……………….會………………」時間靜止，焰紅瞳孔的凝結，魔界反常的蕭條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反常的寒冷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『死！！！』小女孩有如詛咒的話，像載滿力量的鋒利箭矢，閃爍著犀利的銀光，劃破了以往的堅強。
快、狠、準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一箭穿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。
飛影緊緊的閉上眼，波濤洶湧的恐懼，來勢洶洶，讓人避之不及，不知該如何是好？？像暴風雨來前的烏雲，黑暗，而深不可測，張牙舞爪，向四處蔓延，也像無出口的迷宮，繁雜交錯，瑣碎難解，讓不小心踏進的人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「框啷……………….」清脆的碰撞聲，微微擊退了漫天覆蓋的恐懼，飛影悄悄的睜開眼，稍稍放鬆了緊繃的身軀，緩緩地看向身旁的聲音來源……………..。
他經年不離身的配劍就在那兒，劍身反射出寒冷的光芒，那是屬於死亡的幻光，光滑的刀身隱隱地沾了些血漬，倒在原本應該是維持生命的乾涸血泊中，構成一片令人嘲諷卻又膽戰心驚的寂靜恐怖。
飛影呆了，不知該如何是好？？小女孩怨恨猙獰的臉孔再次浮現，她冷漠無情的開口：
「你所喜歡的人將會死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」恐懼又開始蔓延，如黑夜將至一般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「不…………………..」飛影用力的摀住耳朵，激動的喊著。
「不！！他不會死的……………….他不會死的………………..」害怕失去的感覺，那股疼到不能再疼的撕裂感，他不要心愛的人離他遠去，他也不想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，飛影喃喃的念著，冷汗從額角滴落，晶瑩的汗粒，看起來卻像包含著無限悲傷與恐懼的淚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一絲與魔界氣味格格不入的香氣滲來，對飛影來說，卻是在熟悉與想念不過了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他急忙抬頭尋找，希望借那抹緋紅的眷戀身影，以及那迷人的黠慧碧眼，鎮定自己紛亂如麻的情緒。
當飛影搜尋到那依然纖弱的身軀，正想衝過去時，眼前令他驚愕的景象，卻使他的雙腳有如生根一般，一動也不能動，愣愣的站在原地。
紫色的小巧影子，拿著依把與他一模一樣的劍，直直得向前奔去，雙手高舉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猛力的一揮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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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」淒厲的慘叫迴盪，鮮血如噴泉般大量的噴濺，染紅了眼前的視線，卻擋不住內心悲哀的愴痛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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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！！你不可以死……………」飛影猛的自床上彈起，驚魂未定的坐著，汗水溼透了他身上的繃帶，雪白的床單與棉被，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…………...。
「飛影，你醒啦！！」藏馬推開了房門，手裡拿著一捲新的繃帶，臉上通滿寬慰安心的笑容，而飛影則是因為搞不清楚狀況而呆的出神。
「喂，飛影。你怎麼了？你還好吧？？」斂去了微笑，藏馬奇怪地走至飛影身旁，彎下腰，一臉狐疑地在他眼前揮揮手，但飛影仍然沒有回答，只是一味地緊盯著眼前的藏馬，專注而炙熱的視線，令藏馬感到有些不自在，但還是站在原地和飛影比賽大眼瞪小眼。
「他？沒有死？剛才的…….只是一場夢而已？？」斷線的思緒總算接通了，飛影深吸了一口氣，緊盯著眼前姣好的容顏，薔薇的芬芳充斥鼻間，讓他不禁有些薰然的感覺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沉默的空間裡，只聽的見時鐘的滴答聲，被看的渾身不對竟的藏馬，在等不到飛影的回應，正想抬起手拍拍他的臉時，一股突如其來的拉力，讓他促不及防的跌進飛影的懷抱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。
丹色的髮絲飄揚，輕輕地搔著飛影的面頰，微癢的觸感、溫暖軀體的真實擁抱，正逐漸撫平他心中的不安，平靜的閉眼，他嗅著藏馬身上特有的馨香，不知在思考些什麼？？
莫名其妙被抱住的藏馬，瞪大了翡翠色的綠瞳，細緻的臉蛋枕在飛影的肩上，出奇不意的慌亂夾雜著害羞，伴隨血液衝上臉頰，熱氣壟罩著整個腦袋，紅霞遊蕩著。
他微啟著唇，已經震驚到沒辦法說話的地步，全身僵硬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，兩人只是靜靜地擁抱著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驀地，從藏馬心底浮現一道聲音，那剛才被他拋諸腦後的心音…………………
【你所追求的幸福，真的只是想讓母親幸福嗎？】宛若平地一聲雷，精準的霹在心房中不為人知的避雷針上，細小的支幹，應聲而斷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藏馬臉色發白，瞳孔中的羞怯，頓時換上不知所錯的驚惶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眼簾緩緩的垂下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【我所想要的幸福是什麼？…………..】心思混亂，然而迷惘的成分居多………
【是什麼……………？】仍然沒有答案………………..失去方向的錯亂感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..很難過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很痛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【到底…………是………………什麼？！】又是妖狐的幻象，銀白色的長髮蓋住了臉，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【讓我來告訴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】妖狐泰然自若地抬起手，修長的手指指著藏馬的身旁，抬起頭，淡淡的一笑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暖和的笑容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不該出現的溫柔表情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藏馬愣住了，妖狐，另一個他，不是無感情的嗎？？又為何會有如此的表情？？
還有，他指的到底是誰？？是……………..『他』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嗎？？
一陣風吹過，妖狐的身影，漸漸地消失，漸漸地淡去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「等一等，我還有問題要問你？」藏馬掙扎的推開飛影，踉蹌地跑向他剛才面對的一面鏡子，抓緊鏡子的邊緣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「我還有問題要問你？你給我出來！！」他搖著那面鏡子，徒勞無功的喊著。
「我還要問你？你給我出來！」
「出來！！我還要問你！」
「快出來！！」他激動的拍著鏡子，完全忘了身後飛影的存在。……………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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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要問……………..」聲音漸小，原本飽含怒意的追問，變成了充滿祈求的低吼，動作也顯的沒力氣。
「我想問……………….我的……………..『幸福』……………？」雙手無力的扶在鏡上，得不到答案的藏馬頹然低頭，兩腳乏力的跪下。
他睜睜地望著鏡裡的自己，一如往常的碧眼，只是少了生氣。
【我的幸福到底在哪裡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】
【在哪裡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】……………淚滑下………………..
無預警地被推開的飛影，安靜的看著藏馬，不知要說什麼？因為他第一次看見不在理智的藏馬。他………在想什麼？？為什麼不告訴他？？雖然很想過去好好問個清楚，但時機好像不太對？等他平靜了再過去好了。
又是一陣寒風，藏馬瑟縮了一下，微微發著抖，飛影見狀，轉身下床想去關上窗，正當他轉過身，窗旁插著花的花瓶引起了他的注意，他定睛一看。
花，結梗花，『紫色』的結梗花！！
『紫色』的結梗花！！
紫色，結梗花，小女孩，仇恨，恐懼。
「你喜歡的人將會死……………….」
『死！！』
『死！！』
『死！！』
熟悉的恐懼，清晰的記憶，死神的預告。………………..身體再次顫抖…………
【不，他不能死。因為……………他很重要！！】
「藏馬！！」飛影反身朝藏馬跌跌撞撞的跑去，僵硬的肌肉扯到傷口，劇烈的痛差點將他扯倒。紅寶石般的眼睛溢著倉皇。
「藏馬。」他跪在藏馬身邊，用力但不失溫柔的轉過藏馬。
沒有光彩的綠眸對上焦急的焰瞳。眼神交會。
「飛影？！」發現他緊繃的表情，藏馬幽幽的說著。
帶些紅腫的雙眼，頰邊的淚痕，讓飛影有些詫異。
【他哭了？？】
心疼的撫去淚水，藏馬無言的看著他，飛影堅定的握住他的肩膀。
「藏馬，別離開我。」隨即擁他入懷，像是要安定人心……………也像在安慰自己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「別離開我…………」小女孩憤恨的臉龐，詛咒的話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『死！！』
「不，不要，別離開我。」飛影收緊了雙臂，低聲對懷中的他訴說，聲音有著無限的擔心、害怕、顫抖、及……若有似無………………霸道的佔有慾………
【幸福？？】飛影的體溫，透過衣服，直接得傳到藏馬的心底，眼前又浮現了妖狐的模樣…………….依舊是那張笑容，依舊是那樣的溫柔，依舊指著他的身邊。
藏馬眨了眨眼，銀髮金眼幻化成紅髮碧眼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一模一樣的笑容，一樣的溫柔，手指指的更明確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【是他嗎？？】眼前的自己，笑的更加燦爛，………….很滿足的表情…………
謎底似乎找到答案了，但還差那麼一點點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【是他嗎？？】藏馬覷著飛影，屬於魔界的狂野氣息，屬於火妖的妖氣，屬於他特有的習慣，屬於他一貫的溫暖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屬於他的一切包圍著他，心中的迷霧被打散了，未來的路經過迷惘的洗滌，似乎特別清亮，特別潔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「幸福…………………」藏馬喃喃念著，
【沒錯！！就是他！！幸福就在這裡！！】答案揭曉，藏馬突然抬手反抱住飛影，
緊緊的、緊緊的，深怕一不小心，有可能再次走入迷途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「飛影，飛影………………..」他哽咽的念著，剔透的眼淚又落下，抬眼看著自己的幻影，『他』慢慢地走過來，緩緩地融進藏馬的身軀，合而為一。
「謝謝！！」
藏馬笑了，那是找到答案的笑，………………幸福的笑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感覺飛影身上熟悉的火炎妖氣。
他說了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「我不會離開你的。放心吧！！」飛影無言的點點頭，藏馬笑了一笑。
一句承諾的話，像蠶絲一般，網住兩人的心，也繫牢了兩人的未來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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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……………….絲，是很脆弱的，儘管兩人的心意再堅決，對未來再執著，命運之神的力量卻是不容小覷的，他是殘酷的，沒人贏的過他的決定，只要他輕輕地一施力，再強韌的東西也會變的不堪一擊，除非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『例外』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窗外的遠方，小女孩看著窗內的一切，她撥了一撥那頭妖艷的紫色長髮，詭異的一笑，隨即消失在空中。
後記：
呼~~~~~~~~~~好累喔！！這一章打的特別長，似乎太拖戲了，請各位看過後，準備好雞蛋來砸吧！！我已準備好要壯烈成仁了！！
挫敗的紫嵐。